止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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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春 第1章 Chapter 1 三点一线 试读

吴言睁开了眼，但是他并不想在现在睁开眼，可是没有办法，耳边在源源不断地传来着宿管的大喇叭催喊声，今天又是一个没有听到早上起床的广播歌曲的一天。

吴言挣扎着坐起来，今天又是一个困得要死的早晨，外面的晨空依稀散发出些许朝霞之光。他想，既然已经坐起来了，今天又是个六点半就半亮的天空，那么就别前功尽弃吧，老天都已经起床了，那就赶紧爬下床吧。

在他洗漱到一半的时候，八人寝室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外面的年近五十岁的女宿管都已经在他起床后喊了七八遍了，在他醒之前不知道喊了多少次，反正应该时间不多了，他加快了洗漱速度，来不及去想别的任何跟机器人般的早晨应该做的事以外的事情了。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又是一个重复的早晨。

“看看你，每次都是你走最后，我真的是最后一次忍耐了啊，再有下次告诉你班主任去。”女宿管军哥对吴言说道，脑袋向一边歪着，双手交叉抱胸。

吴言无言以对，只得看着军哥慢悠悠地开铁门。

跨出铁门，吴言再次抬头看向了天空，天上也是正式进入了白昼时间，早霞也即将悉数褪去。

跨进“屎”堂大厅，在跨进来之前他就想好了今天应该吃哪种屎，但其实客观来讲，早上才是屎堂一天当中最好吃的一餐。但是，又从客观来讲，学校的早餐放在外面的大街上，应该，没人会买。

吴言慢条斯理而又小心翼翼地撕开昨晚嫖到的一小包辣椒粉，这是昨天通校的同桌享用完美味的华莱士后给他的，因为这已经是惯例了，他会特意找老板多要一包辣椒粉，只为了自己的好哥们第二天早上在屎堂吃早餐能好过一点。实际上，可不止好过一点点，因为不放辣椒粉的和放了辣椒粉的粉条，完全是两码事。

快吃完的时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好，今天早上所有事情都在惯例程序之内运行，什么叫三点一线，什么叫每天早上都一样。他是最后一个出寝室大楼的，他也是最后几个出屎堂的，他也是最后一个到教室上早自习的。

他不知道这种无聊透顶又有一点难受的工业时代生活究竟什么时候到头，他唯一知道的是距离高考还早得很，还有八百多天，自己才高一下。

吴言并不是一个无言以对任何事的沉默寡言的人，他只是很多时候，在这种既寂寞又孤单的高中校园生活里，选择了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都憋在了心里。可谁又不是呢，在高中这座读书工厂里面，谁又不是这样的呢，都是三点一线的机器人。

在上午十点一十五分的生物课上，临窗而坐的他，望向了窗外，窗外是无比空旷的乡村土地。这座高中周围只有无边无尽的旷野，零落的乡下小房子，只有望向了天边才能看到一些现代化的房楼，这周边的一切仿佛无比的荒凉，还不如一直凝视着天空，天空才是这无聊生活的唯一真神，唯一的心灵的救赎——而早霞与晚霞是他每天都能贪婪地蚕食的梦中情人，天上仙子。每次一到晚自习，建立在城郊的这座省重点高中唯一好处就是能一览无遗地看到美丽且无边无际的晚霞，这倒是在城里的家中很难看到就算看到也难以看全的景象。

印象中印象最深刻的几次盛宴般的演出好像是在深夏。

对于迟迟不放暑假的高中生活，也许你能在七月一十五号的某时的黄昏，突然放下陪你一起奋笔疾书已久的笔，抬头看向天幕，你会发现印刻在上面的竟然是能美哭你的紫霞，亦或者是火烧云，亦或者是粉霞……

转眼间，一阵刺耳但仿佛很想它一直重复刺激耳膜的晚自习下课铃声打入了吴言的耳朵，想要一直重复地刺激耳膜是因为想要它一直响，那么就代表一直都是下课时间。这铃声把吴言从无底的四维刷题空间里的沉浸中拉了出来，好吧，今天好像又要加班一下，数学必刷题还差几道题目还没有做出来，不过这些数学题他目前而言还是很享受的，能游荡在无止境的计算之路上，又不至于难到写一步卡一步，也是一种苦中作乐，反正现在才高一下嘛。

睡觉之前，也就是刚熄灯的时候，洗漱完后的他上了床。今天他没有加入寝室的聊天群体，而是独自一人在床上打开了MP4，放起了刘聪的《没钥匙的锁》，为赋新词强说愁才能使他好过一点，确实，这种生活不至于说愁，但是现在的青年确实喜欢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方式来让自我安慰一下。听完几首他爱听的歌后，又调至了FM96.9，湖南广播电台的摩登音乐台。令他感到惊艳的是，今晚听到的第一首歌竟然是仙乐，日后过了半年他才找到了这首歌，叫《Tokyo nights》，前奏的电子乐他感觉特别适合晚上听，这种vibe再合适不过了，今晚好比如听仙乐耳暂明一般。很快，他便快乐安逸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自习一早，他的第一件事不是打开语文书，而是打开笔记本，写下了——“找一首英文歌，高潮歌词大概是back to the tokyo night”。

刚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时候，他的同桌李鑫恰好探头探脑地探出了脑袋靠向了吴言。

“又在偷偷摸摸地在语文早自习创作语文小说是吧嘻嘻”

“没，我只是在写记事本。”

“大作家什么时候更新下一部大作呢？”

“哈哈，很快了，很快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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