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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尽梨花散 第1章 机会 试读
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大地，带来了万物复苏的气息。
春天啊，它终于来了。
寥寥扬起的落叶留恋似的在空中兜兜转转了几圈，最终选择了它们的归宿，洋洒地落在遍地的尸体上。
少年的怀里抱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女孩，摇摇晃晃的从血水中站了起来。
他蹒跚着，想要带着她离开这尸横之地。
但可笑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全然丧失了能动性，“扑通”一声，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夕阳收敛起了它的光彩，只留下最后的一道余晖，透过绵绵云层，撒在女孩那张满是血污，了无生机的俏脸上。
泪水混杂着血水大滴大滴的从少年脸上滚落而下，他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女孩那张精致的脸蛋。
可是那双动人的眸子，却再也无法在世间焕发出原有的光彩了。
“苍天啊！你也觉得我像个废物一样，对吧？！”
少年猛然仰起了头，双眼通红，向着天空嘶吼道。
天穹无应，惟余音徐歇，与极光于天地间终散，仿佛将少年与周围的时空完全隔绝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我们还约好了每年去看梨花啊……”
少年呜咽着，将女孩那具冰冷的尸体轻轻揽入怀中，泣不成声的喃喃道。
许久许久后，他的眼泪已经哭干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晕眩感。
“该死，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我一定......一定要带着你回到那个地方......”
少年紧咬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女孩抱起，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踏出了一条遍布血脚印的道路。
可是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和身上无数的伤痕早已让他的体力和精力都达到了极限，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
“我一定......一定......”
终于，他的眼前一黑，全然失去了意识，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可哪怕是在这一刻，他的双手也始终没有松开女孩，就这样紧紧地相拥着......
............................................
“痛苦吗？天哪，这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幽幽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入少年的耳畔，他缓缓睁开了双眸，而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
“这是哪？”
少年迷茫的环顾着四周，可是印象中刚才在的那片尸横遍野之地却早已不见。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毫无预兆从黑雾中出现，在黑暗的衬托下若隐若现，如梦似幻。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但也就在这时，他才恍然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居然在这里全部奇迹般的消失了！
“你不用感到惊愕。”
黑影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和仓皇，缓缓开口道。
“这个空间属于你的潜意识，也就类似于你们口中所说的梦境。”
“潜意识？扯什么犊子！老子不管你是谁，赶紧放我出去！念还在那里等着我！”
刚刚苏醒过来的少年此刻满脑子都是女孩的身影，而黑影的话就好像是打开了一直压抑着少年情绪的闸门，导致他忍不住对其破口大骂。
“不不不，你不要再做你那不切实际的努力了。她已经死了，死的彻彻底底。”
“妈的，我需要你提醒吗！”
黑影的话如此彻底激怒了少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猛然向其跑了几步，一拳砸在黑影身上。
黑影被砸散，但紧接着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飘在少年面前，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写满了对他的嘲讽。
“我他妈......”
少年正欲再次挥拳，与此同时，只见黑影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刹那间，他的脚下出现了无数条黑雾形成的手臂，争先抓住了他的双腿，硬生生的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方永澜。”
黑影戏谑的看着眼前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剥了的面孔，忍不住大笑起来。
“说真的，你带给了我太多的惊喜，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少年狂躁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冷然看着他。
“好吧，那我们步入正题吧。”
黑影双手背后，悠闲地在方永澜的身旁踱着步。
“简单来说，我存在于人的痛苦之中。”
“只有人在痛苦的时刻，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都会品尝到无尽的快感。”
“而你，方永澜，无疑是我的不二人选。”
“你的各种经历，都让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无穷无尽的快乐！”
方永澜冷眼看着逐渐癫狂的黑影，淡淡的问道：
“所以说，你选择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提供痛苦？那么你会给我带来什么？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接受呢？”
“很简单。我带给你的好处，是你没办法拒绝的。”
黑影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了方永澜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会带给你，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宛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般，方永澜的大脑在那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曾经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如同老电影般缓缓放映，他呆立在那里，殊不知，两行清泪早已悄然滑落脸颊。
记忆不复成殇，回忆终成绝想。
遍体鳞伤的他早已准备怀揣着绝望接受这一切，可此时此刻，黑影的话却再次让他重燃起了一丝希望。
良久，他才用颤抖的语调，徐徐开口：
“你说的改变一切……也包括她的死在内吗？！”
她开心时的一颦一笑，她伤心时的梨花带雨，她害怕时好像小猫一般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可人......这，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看着还在犹豫不决的方永澜，黑影摆了摆手，声音也逐渐趋于平静。
“罢了，我看你也没有相信我的想法。既然如此，咱们便就此别过吧。”
说完，迈开步子便要离开。
“等等！”
方永澜猛然一喝，背对着他的黑影停在了原地，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我可以，跟你做这样的交易......”
下定了重大决心的方永澜在吐出这几个字后，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
“我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一切，值得我用一世去偿还她......”
“希望你不要骗我。”
“当然！”
黑影微微一笑，瞬息之间便再次到了方永澜的面前。
“交易的条件是，我必须要在你的那一世中，再次品尝到痛苦！”
“可以。”
急于改变一切的方永澜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便答应了黑影的要求。
“很好！”
黑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了让你相信我，我可以先给你一点甜头。”
言毕，他伸出自己的食指，用力点在了方永澜的眉心上。
一股强大的能量如同汪洋般在一瞬间尽数灌入方永澜的体内，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这才堪堪承受了下来。
但很快，这道能量波动便消失不见，一切就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道涟漪。
“那么，我们合作愉快喽！”
黑影拍了拍有些虚弱的方永澜的肩膀，在大笑声中开始逐渐走向虚无。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
可他的呐喊却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那道黑影早已遁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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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重症监护室内。
二号病床上，在滴答滴答的输液声中，一名浑身布满触目惊心伤痕的少年静静地躺在上面。
硕大的氧气罩覆盖在他那张惨白却又不失英俊的瓜子脸上，隐隐显得有些突兀。
“医生，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
一名已然满鬓斑白的妇女带着哭腔，死死的抓住刚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医生的袖口，怎么也不肯松手。
医生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但他这次的心脏病来的太过突然了，能不能醒来......唉，只能看他自己了......”
“扑通！”
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妇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板上。
在那一瞬间，她的全世界好似轰然坍塌。
她哪里会听不出医生话中的意思。
十年前，他的丈夫离世，只留下了泪流满面的她和年仅六岁的孩子。
这让本就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怀揣着无尽的痛苦和不甘，她开始担负起了整个家，拼了命的赚钱养家，有时甚至一天可以连着打五份工。
这让本就身体不好的她苍老的更加明显，年近三十好几便已满头白发。
十年来的任劳任怨，曾经的小不点终于长成了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这也成为了她机械生活中唯一的安慰。
可如今，儿子濒死的噩耗却再度给予这位母亲以当头一击。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提前想到让他转学......我明知道那里那么乱，他迟早会出事啊......”
说完，她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痛苦，掩面痛哭起来。
医生微微扶了扶额，他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话才能安慰这位绝望的母亲，对此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准备离开。
一阵短促的“滴滴”声忽然响起，在如今压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明显。
“老李，他醒了！”
一名陪同的小护士火急火燎的从屋内探出头来大声喊道。
“什么！”
刚才还跪在地上哭泣的妇女闻言匆忙爬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向急救室奔去。
一旁震惊的医生也瞬间回过神来，表情有些不安，赶忙拉住妇女。
“不好意思，家属看望的时期必须在病人病情稳定之后。”
医生一脸严肃地道。
“可......”
眼眶通红的妇女还欲再说几句，但医生已经先一步进入了急救室。
电动门在妇女的面前徐徐关闭，就如同隔绝了两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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